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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本站原创 浏览:505次 时间:2019-12-18

伞,是人们用来挡雨遮阳的工具。而在我的脑海中却是江南水乡特有的标志物,是富于感性的物件。

伞

杏花。春雨。江南。江南水乡总是多雨,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伞在铺着青石板的小巷中游弋,在江南的粉墙黛瓦之间,在水乡的蒙蒙水雾之间,点缀起一团团灿然,像一幅幅流动的画,伞也就秀颀脱俗,俨然有了诗歌和散文的意境。还有那打在伞上的雨,滴滴点点、间间歇歇、急急缓缓、疏疏密密、细细琐琐,或疏或骤、或徐或疾间,就有了平平仄仄的韵味,仿若一首首诗,疾者,豪放;缓者,婉约。辗转反复,抑扬顿挫。于是,便有了戴望舒一般的多情才子展开了想象的翅膀,让有着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的女子,手持绸伞彳亍在悠长的雨巷,走出他清丽迤逦的诗行,逸出一路盈袖的暗香。

我最早从奶奶那儿听得《白蛇传》便是与伞有关。她讲,许仙前世做牧童时救过一条白蛇,白蛇修道成仙后,一直忘不了救她命的牧童,便到人间寻找恩人。后来在钱塘湖找到了救过她命的这一世的许仙,小青施法下雨,白蛇化身的白素贞便借躲雨趁机与许仙同船共渡。烟花三月的西湖时而大雨淋淋,时而细雨绵绵,下船时,白素贞把伞借给许仙。回去后白素贞的影子总在许仙眼前晃来晃去。几天后便去还伞,小青作弄许仙,说她家小姐根本不稀罕这把破伞。许仙很是伤心,得了相思病,伤心地趴在石桌上,这时候下雨了,可是雨并没有落在他身上,他抬头发现白素贞帮他撑着伞,于是两人便定情了。

正是一把伞衍生出了许仙和白娘子曲曲折折的爱情。因伞联姻的结合在《拜月亭》等传统作品也多有呈现,在一柄的缠带中,深藏不露的情感,化为一条由伞划过的美丽弧线。

文人墨客也并非只是将伞作为爱情喜剧中的一件道具,他们而是把浓郁的情怀倾注伞上,陆龟蒙吟出的“伞欹从野醉,巾侧任田歌”,道出了伞的闲适、散淡;杨万里的“一夜渔船两小童,收篙停棹坐船中。怪生无雨都张伞,不是遮头更使风”,则描绘出了一幅童趣、率真图。更有冰心的《荷叶·母亲》,她把母亲喻为一柄伞,在风雨中,为孩子遮风挡雨,却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毫无怨言。一柄小小的伞,将亲情之爱、生活之爱、自然之爱……演绎得淋漓尽致。

于我最是喜爱台湾诗人余光中的《遗忘伞》:“向日葵反面的形象/黑黝黝的背日葵啊/见证人类的健忘/雨里盛开/雨里枯萎/一朵朵被遗忘/怎么也记不起来/在什么人家的门外/身世如谜/究竟谁是/头也不回的主人”。伞的品格和风骨跃然纸上:伞,一面受着疾风暴雨的洗礼,一面面对着风平浪静的内心世界。当暴雨来临,它毫无惧色撑起自己的脊梁骨冲向滂沱,一改那往日的内敛而奋力抵抗;当苦难与伤痛退去,它便收起高昂的姿态,安安静静地斜靠墙角,甚至被“头也不回的主人”遗忘。在动与静之间、刚强与柔婉之间游刃有余地转换,在平凡而伟大的日常中寻找平衡,这便是伞的风骨和品格。

每每读着这首诗,我眼前就会呈现出一幅少年求学时的画面:一场骤雨,天上迅电闪闪、惊雷滚滚,地面已是漫漫水乡,小河早已水满湍急,正当我瑟缩着瘦小的身体期盼家人送伞之时,老师一手更挺着雨伞,一手抱起无助的我,负担起雨势风声,趟水渡河将我安全送到家里。当我蜷伏在老师肩头,看到他手中的伞擎起的那一刻,总是让我倍感温馨热泪盈眶。而今我虽年近花甲,幼时的这一幕仍仿若眼前。老师这种爱护学生举动不正契合了伞的铮铮铁骨与曲曲柔肠融合的品质吗?

伞的温度始终都在。现代文明的发展,空间从大到小,都市越来越挤。在这种环境中生活,人的心灵也往往被扭曲变型,为一个座位,为一张票,为一点东西,大动干戈。而在雨地里,却随处可见伞下相依的画面,他们也许是一对对恋人,也许是一双双挚友,也许是陌路相逢的人的一把雨伞传递了温暖……每逢此时,我对伞的认识便有了进一步的升华。当今社会,生活如雨,朋友便是雨中的伞。每个人都想有一把伞,在生活中遮风避雨。可伞在哪里呢?若能给予别人伞,当有送人玫瑰,手留余香的自豪和幸福;若有人能够将伞给予你,必然心怀感恩,一路同行。现实生活中,或许没伞的人居多,因为没伞,就会被雨淋得稀里哗啦。若无人给予,不妨自己造一把伞,风雨无阻。

生活如雨,有伞就好。

作者:张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