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关何处
已做了六年的游子。异乡人的生命力总是蓬勃的,看上去竟有些不知思念为何物。算命的先生讲,我这一辈子是游列国的命,人如飘絮。后来我一盘算,游什么列国呀,大概齐就是在中华大地上跨省吧,诸子百家,列国争强的时代,可不就是春秋时么。
“行万里不向回路,越千山不问归途。”居异乡久,约摸是抱着一点感激的。源于对对故土的信赖,我很少感到孤独,身后即是家乡敞开的胸怀。家乡对于我,逐渐变成了一种寄托,变成了一种意义,正因为有家乡,才令我有牵挂,便是虽不至于魂牵梦萦,偶尔念起时,跑过些许默片式的画面,印象中那些画面不曾有色彩,黑白的底色泛着黄,晚照留香。这样的牵挂并不让我悲伤,只是温柔地提醒,你还有一个家呢。
也听过漂泊人讲,来处孑然,辗转沃野万米,趟过波涛千里,身在何处便家在何处。并不眷恋生养的故土,到了新居还要做上一番对比,“这里哪都好,哪都比我家那边好。”我惊讶于这样的想法,究其原因,竟是故乡未能带来可利用的资源。当然,我理解他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我不能接受这样对家乡的理解,不能接受这样对移民思想的理解。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怎好辜负这方水土?
故乡给了我们什么。带着地域特性的行为性格,融入脚下大地的语言习惯,粮食和水源滋养成长的血肉躯体。我们走过家乡每一分土地,生长出特有的家乡人的气质。以至于后来漂在苏沪,每每有人问起老家何处,不正是因于埋藏在身躯之下的不同于本地的气质吗?
我寻摸了很久,好像向来是没有知觉过故乡不好的,若是出现了不好的事情,那也一定归因于不好的人坏了家土的名声与风气。是的,一片土地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说这些话,不只是因为热爱,还因为本应如此。
故乡,不应该是用来摆脱的。
如此,应是。
作者:韩一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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